模型塗裝與上色在模型創作過程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。一個精緻的模型作品,不僅要求細緻的雕刻和精湛的技術,更需要模型塗裝與上色的點睛之筆。

透過巧妙的塗裝與上色,模型的細節與質感得以充分展現,使作品更具生命力和吸引力。

專業的模型塗裝與上色不僅能夠增強模型的視覺效果,更能夠提升作品的收藏價值和觀賞性。

同時,優質的塗裝與上色也能確保模型在長期保存過程中保持良好的狀態,為收藏家提供無與倫比的觀賞體驗。

因此,在模型創作中,塗裝上色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環節。

 

模型塗裝上色的價值

模型塗裝上色在增加作品觀感和價值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。專業的塗裝和上色能夠為您的模型賦予生命力,突顯細節,使之更具吸引力和價值。

 

1.增強模型的視覺效果

經過專業塗裝的模型,無論是色彩搭配還是細節表現,都將變得更加生動和真實。這不僅能夠提升作品的品質與質感,還能讓您的作品在市場中脫穎而出。

 

2.提升產品價值

模型塗裝和上色不僅影響到產品的外觀,更直接影響到產品的價值。一個經過精心塗裝的模型,不僅展現出更高的品質和細緻度,還能吸引到更廣泛的客戶群體,提高產品的市場價值。

 

3.有無塗裝的差異性

特點 模型塗裝 沒有塗裝
視覺效果 更豐富的顏色和細節表現 單一顏色,細節不明顯
作品質感 提高模型的真實感和立體感 較為平淡,缺乏立體感
收藏價值 增加作品的觀賞性和收藏價值 較低的收藏價值
耐用性 高品質塗料可保護模型,延長壽命 容易受損,壽命較短
藝術表現力 能展現作者獨特的風格和創意 缺乏個性,無法體現創作者風格

 

多元化的模型塗裝與場景設計服務

為您提供多元化的模型塗裝與場景設計服務,包括經典塗裝、客製化塗裝、仿真塗裝、基座製作、場景搭建、燈光設置等。此外,我們還提供模型修復、改造等相關服務,滿足您的一站式需求。

 

1.各類模型塗裝

a.經典塗裝

我們的經典塗裝方案適用於各類模型,包括公仔、機器人、汽車、怪獸模型等。經典塗裝服務能夠忠實重現原始設計,為您的模型注入生命力。

b.客製化塗裝

客製化塗裝方案為您的模型提供獨一無二的顏色,充分展現您的個性和創意。無論是特殊的顏色搭配、獨特的圖案設計,我們都能精準呈現。

c.仿真塗裝

仿真塗裝專為追求真實感和細節的客戶而設,肌肉線條、光影效果等,我們的專業團隊會利用高級塗料和技術,打造出極具仿真效果的模型作品。

d.塗裝作品集

 

2.模型場景設計

a.基座製作

基座製作為您的模型提供穩定的支撐,同時也增加了作品的整體觀感。我們根據您的需求,提供多種材質和風格的基座選擇。

b.場景搭建

場景搭建服務可為您的模型打造完美的背景,進一步提升作品的價值和觀賞性。我們的團隊具有豐富的場景設計經驗,能為您呈現各種風格的場景。

c.燈光設置

燈光設置能夠為您的模型和場景增添光影魅力,使作品更具吸引力。我們將根據您的需求,提供合適的燈光方案,為您的作品增色添彩。

d.模型場景作品集

3.其他相關服務

a.模型修復

模型隨著時間的推移可能會出現磨損、褪色等問題,影響到作品的觀賞性。

我們提供專業的模型修復服務,讓您的珍藏重現昔日風采。我們的團隊會根據模型的損壞程度和材質,選擇最適合的修復方法,使模型重現新貌。

b.模型改造

您是否曾想過為心愛的模型增加一些獨特的元素?我們提供模型改造服務,讓您的作品更具個性。

無論是重新設計角色的服裝、配件,還是為模型增加動作和功能,我們都能夠滿足您的需求。讓我們的專業團隊為您的模型注入新的生命力。

 

優質模型相關服務,讓您無後顧之憂

我們重視每一位客戶的需求,為您提供專業的諮詢與技術支持。

我們的團隊將快速回覆您的問題,為您提供高效的服務。此外,我們將嚴格遵守保密協議與知識產權保護,讓您的創意作品得到充分的保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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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霞客:浙游日記  浙即今浙江省境,古亦簡稱“越”,徐霞客曾遍游余杭、臨安、桐廬、金體、蘭溪等地。  徐霞客游浙江的時間是公元1636年。他從家鄉江陰出發,由錫邑(今無錫市)、姑蘇、昆山、青浦至杭州,再取道余杭、臨安,下桐廬、蘭溪,游金華三洞……,西行過衢州、常山,再進入江西省境。9月19日出發,直至25日才入浙境,一路行程匆匆。10月初一登西湖北岸之寶石山,歷飛來峰、靈隱寺、上天竺、中天竺、下天竺。  到余杭臨安之間,游三九山與洞山,對其兩山之間的黑崖白峽、無水枯漲之跡描繪細致,對其洗石如雪之狀甚為驚異。一日之內并游山中干、水兩洞,對發現其水洞幽境,頗為滿意。  最為精彩處,即是金華三洞之游。  赴洞途中,先游芙蓉峰、斗雞巖、金星峰,一路美景,目不暇接。  然后游朝真、冰壺、雙龍三洞。  他總結三洞特征,“朝真似一隙天光為奇,冰壺以萬斛珠磯為異,而雙龍則外有二門,中懸重幄,水陸兼奇,幽明湊異者矣”。  除此外,他還游講堂洞、玲瓏巖、思山祠、洞源寺。在此亦發現三洞:涌雪、白云、紫云。他推測趙相國所言“六洞靈山”即指此地,而對“金華三洞”一說亦可修正為“六洞”。  接著乘舟西進,過衢州、常山,竟游于常山十五里(今亦名十五里)。  丙子(公元1636年)九月十九日 余久擬西游,遷延二載,老病將至,必難再遲。欲候黃石齋先生一晤,而石翁杳無音至;欲與仲昭兄把袂而別,而仲兄又不南來。咋晚趨晤仲昭兄于土瀆莊。今日為出門計,適杜若叔至,飲至子夜,乘醉放舟。同行者為靜聞師。  二十日 天未明,抵錫邑。比曉,先令人知會使知道王孝先,自往看王受時,已他出。即過看王忠紉,忠紉留酌至午,而孝先至,已而受時亦歸。余已醉,復同孝先酌于受時處。孝先以顧東曙家書附橐tuó口袋中。時東曙為蒼梧道,其乃郎伯昌所寄也。飲至深夜,乃入舟。  二十一日 人看孝先,復小酌。上午發舟,暮過虎丘,泊于半塘。  二十二日 早為仲昭市竹椅于半塘。午過看文文老乃郎,并買物閶門。晚過葑門看含暉兄。一見輒涕淚交頤,不覺為之惻然。蓋含暉遁跡吳門且十五年,余與仲昭屢訪之。雖播遷之余,繼以家蕩子死,猶能風騷自遣;而茲則大異于前,以其孫之剝削無已,而繼之以逆也。因復同小酌余舟,為余作與諸楚玙書,諸為橫州守。夜半乃別。  二十三日 復至閶門取染chōu綢裱帖。上午發舟。七十里,晚至昆山。又十余里,出內村,下青洋江,絕江而渡,泊于江東之小橋渡側。  二十四日 五鼓行。二十里至綠葭浜,天始明。午過青浦。下午抵余山北,因與靜聞登陸,取道山中之塔凹而南。先過一壞圃,則八年前中秋歌舞之地,所謂施子野之別墅也。是年,子野繡圃征歌甫就,眉公同余過訪,極其妖艷。不三年,余同長卿過,復尋其勝,則人亡琴在,已有易主之感。已售兵郎王念生。而今則斷榭零垣,三頓停頓而三改其觀,滄桑之變如此。越塔凹,則寺已無門,惟大鐘猶懸樹間,而山南徐氏別墅亦已轉屬。因急趨眉公頑仙廬。眉公遠望客至,先趨避;詢知余,復出,挽手入林,飲至深夜。余欲別,眉公欲為余作一書寄雞足二僧,一號弘辯,一號安仁。強為少留,遂不發舟。  二十五日 清晨,眉公已為余作二僧書,且修以儀。復留早膳,為書王忠紉乃堂母親壽詩二紙,又以紅香米寫經大士饋余。上午始行。蓋前猶東迂之道,而至是為西行之始也。三里,過仁山。又西北三里,過天馬山。又西三里,過橫山。又西二里,過小昆山。又西三里入泖湖,絕流而西,掠泖寺而過。寺在中流,重臺杰閣,方浮屠五層,輝映層波,亦澤國之一勝也。西入慶安橋,十里為章練塘。其地為長洲南境,亦萬家之市也。又西十里為蔣家灣,已屬嘉善。貪晚行,為聽蟹群舟所驚,亟入丁家宅而泊。在嘉善北三十六里,即尚書改亭公之故里。  二十六日 過二蕩,十五里為西塘,亦大鎮也,天始明。西十里為下圩蕩,又南過二蕩,西五里為唐母村,始有桑。又西南十三里為王江涇,其市愈盛。直西二十余里,出瀾溪之中。西南十里為前馬頭,又十里為師姑橋。又八里,日尚未薄崦嵫yān zī指太陽落山的地方,而計程去烏鎮尚二十里,戒于萑苻huǎn pú,泊于十八里橋北之吳店村浜。其地屬吳江。  二十七日 平明行,二十里抵烏鎮,入叩程尚甫。尚甫方游虎埠,兩郎出晤。捐橐中資,酬其昔年書價,遂行。西南十八里,連市。又十八里,寒山橋。又十八里,新市。又十五里,曹村,未晚而泊。  二十八日 南行二十五里,至唐棲,風甚利。五十里,入北新關。又七里,抵棕木場,甫過午。令僮子入杭城,往曹木上解元家,詢黃石翁行旋,猶未北至。時木上亦往南雍,無從訊。因作書舟中,投其家,為返舟計。此后行蹤修阻,無便鴻即通信也。晚過昭慶,復宿于舟。  二十九日 復作寄仲昭兄與陳木叔全公書,靜聞往游凈慈、吳山。是日復宿于舟。  三十日 早入城,市參寄歸。午下舟,省行李之重者付歸。余同靜聞渡湖入涌金門,市銅炊、竹筒諸行具。晚從朝天門趨昭慶,浴而宿焉。是日復借湛融師銀十兩,以益游資。  十月初一日 晴爽殊甚,而西北風頗厲。余同靜聞登寶石山巔。巨石堆架者為落星石。西峰突石尤屼嵲,南望湖光江影,北眺皋亭、德清諸山,東瞰杭城萬灶,靡不歷歷。下山五里,過岳王墳。十里至飛來峰,飯于市,即入峰下諸洞。大約其峰自楓木嶺東來,屏列靈隱之前,至此峰盡骨露;石皆嵌空玲瓏,駢列三洞;洞俱透漏穿錯,不作深杳之狀。昔黥于楊髡kūn對和尚的鄙稱之刊鑿,今苦于游丐之喧污;而是時獨諸丐寂然,山間石爽,毫無聲聞之溷hùn混亂,若山洗其骨,而天洗其容者。余遍歷其下,復各捫其巔。洞頂靈石攢空,怪樹搏影,跨坐其上,不減群玉山頭也。其峰昔屬靈隱,今為張氏所有矣。下山涉澗,即為靈隱。有一老僧,擁衲默坐中臺,仰受日精,久不一瞬。已入法輪殿,殿東新構羅漢殿,止得五百之半,其半尚待西構也。是日,獨此寺麗婦兩三群,接踵而至,流香轉艷,與老僧之坐日忘空,同一奇遇矣。為徘徊久之。下午,由包園西登楓樹嶺,下至上天竺,出中、下二天竺。復循下天竺后,西循后山,得“三生石”,不特骨態嶙峋,而膚色亦清潤。度其處,正靈隱面屏之南麓也,自此東盡飛來,獨擅靈秀矣。自下天竺五里,出毛家步渡湖,日色已落西山,抵昭慶昏黑矣。  初二日 上午,自棕木場五里出觀音關。西十里,女兒橋。又十里,老人鋪。又五里,倉前。又十里,宿于余杭之溪南。訪何孝廉樸庵,先一日已入杭城矣。  初三日 自余杭南門橋得擔夫,出西門,沿苕溪北岸行。十里,丁橋鋪。又十里,渡馬橋,則余杭、臨安之界也。〔其北可達徑山。〕又二里為青山,居市甚盛。溪山漸合,又有二尖峰屏峙。一名紫薇,一名大山。十五里,山勢復開。至十錦亭,一路從亭北西去者,于潛、徽州道也;從亭南西去者,即臨安道也。從亭西南又一里,一石梁橫跨溪上,曰長橋。越橋而南又一里,入臨安東關。山西關,土城甚低,縣廨頹隘。外為呂家巷,阛闠huán huì反差盛于城。又二里為皇潭,其阛闠與呂家巷同。其西路分南北,北者亦于潛之道即捷徑,南者新城道也。已而復循山向西南行,又八里為高坎,始通排簡易木筏。又三里,南入裊柳塢,復入山隘。五里為下圩橋。由橋南溯溪西上,二里為全張,一村皆張氏之房也。走分水者,以新嶺為間道,以全張為迂道。余聞新嶺路隘而無托宿,遂宿于全張之白玉庵。僧意,余杭人也。聞余好游,深夜篝燈瀹茗,為余談其游日本事甚詳。  初四日 雞鳴作飯,昧爽西行。二里,過橋,折而南又六里,上干塢嶺。其嶺甚坦夷,蓋于潛之山西來過脈,東西皆崇山峻嶺,獨此峽中坳。過脊處止丈余,南北疊塍而下,皆成稻畦。北流至下圩橋,由青山入苕;南流至沙宕,由新城入浙,不意平陀遂分兩水。其山過東遂插天而起,曰五尖山。五尖之東北即新嶺矣。循其西麓,又五里過唐家橋,則新城北界也。白石崖山障其南。遂循水西南行,五里為華龍橋,有水自西塢來合。過橋,南越一小嶺,二里至沙宕,前有一石梁跨澗,曰趙安橋,則入新城道也。由橋北西溯一澗,沿三九山北麓而入后葉塢。“三九”之名,以東則從趙安橋南至朱村,北則從趙安橋西南至白粉墻,南則從白粉墻東南至朱村,三面皆九里也。由后葉塢九里至白粉墻,為三九山北來之脊。其脊亦甚坦夷,東流者由后葉出趙安橋,西流者由李王橋合朱村,此“三九”所以名山,亦以水繞無余也。白粉墻之西二里,為羅村橋,有水自北來,有路亦岐而北,則新城道也。循水南行里許,為缽盂橋,有水西自龍門龕來。〔龕有四仙傳道嶺,在橋西四里,乃于潛境。〕由橋北即轉而東,里余復折而南。其地東為三九,西為洞山,環塢一區,東西皆石峰嶙峋,黑如點漆,丹楓黃杏,翠竹青松,間錯如繡,水之透壁而下者,洗石如雪,今雖久旱無溜即流水,而黑崖白峽,處處如懸匹練,心甚異之。二里,渡李王橋,遂至洞山之東麓。急置行李于吳氏先祠。令僮覓炊店,不得。有吳姓者二人至,一為余炊,一為贈燭游洞,余以魚公書扇答之。〔洞山者,自龍門龕南迤邐東來,其石棱銳紋疊。東南山半開二洞,正瞰橋下。〕余遂同靜聞西向躡山。沿小澗而上,石皆峽蹲壑透,清流漱之,淙淙有聲。澗兩旁石片涌出田畦中,側者成塍,突者成臺,竹樹透石而出,枝聳石上而不見其根,干壓石巔而不見其竇出處。再上,忽一大石當澗而立,端方無倚,而紋細如波轂之旋鳳,最為靈異。再上,修竹中有新建睢陽廟,雪峰之龕在焉。一名靈隱庵。庵后危壁倚空,疊屏聳翠,屏之南即明洞也。如軒斯啟,其外五柱穿列,正如四明之分窗,〔但四明石色劣下,不能若此列柱連卷也。〕中有一柱,上不至檐,檐下亦垂一石,下不至柱,上下相對,所不接者不盈咫。柱旁有樹高撐,至檐端輒遜而外曲,翠色拂巖而上,黑石得之益章越加明顯。再南即為幽洞。二洞并啟,中間石壁,色輕紅若桃花。洞口高懸,內若橋門之覆空,得呼聲輒傳響不絕,蓋其內空峒無底也。廿丈之內,忽一轉而北,一轉而南。北者為干洞,拾級而上,如登橉lìn即門檻躡閣。三十丈后,又轉而南,辟一小閣,頗覺幽異。南者為水洞,一轉即仙田成畦,塍界層層,水滿其中,不流不涸。人從塍上曲折而入,約廿丈,忽聞水聲潺潺。透一小門而入,見一小溪自南來,至此破壑下墜,宛轉無底,但聞其聲。循溪而南,又過一峽。仍透小門而入,須從水中行,乃短衣去襪,溯水躡流。又三十丈,中有〔石,俱〕倒垂若蓮花,下卷若象鼻者,平沙隘門,忽束忽敞。〔正如荊溪白鶴洞,而白鶴潛伏山麓,得水為易,此洞高辟山巔,兼水尤奇耳。〕再入,則石洞既盡,匯水一方,水不甚深,又不知匯者何來,墜者何去也。及出洞,半日之間,已若隔世。下山,飯于吳祠。乃溯南來之溪,二里至太平橋。橋西為高氏,橋東為吳氏,亦李王橋之吳氏之派也,亦有先祠甚宏暢。時日色甚高,因擔夫家近,欲歸宿,托言馬嶺無宿店,遂止祠中。是日行僅三十五里,而所游二洞,以無意得之,豈不幸哉!是晚風吼云屯,達旦而止。  初五日 雞再鳴,令僮起炊。炊熟而歸宿之擔夫至,長隨夫王二已逃矣。飯后又轉覓一夫,久之后行。南二里,上馬嶺,約里許達其巔。〔嶺以北屬新城,水亦出新城。嶺南則屬于潛,縣在其西北五十里,水由應渚埠出分水縣。〕下馬嶺,南二里為內楮zhǔ構樹村塢,又一里為外楮村塢,從此而南,家家以楮為業。隨山塢西南七里,過兌口橋,岐分南北,〔北達于潛可四十里,〕南抵應渚埠十八里。兌口之水北自于潛,馬嶺之水東來,合而南去,路亦隨之。八里,過板橋。橋下水自西塢來,與前水合,〔溯水西走,路可達于潛及昌化。〕又南五里為保安坪。又一里為玉澗橋,橋甚新整,居市亦盛,又名排石。山始大開。又東二里,止于唐家拱。其地在應渚埠北二里,原無市肆,擔夫以應埠之舟下桐廬者,必北曲而經此,遂止于溪畔。久之得桐廬舟。〔蓋應渚埠為于潛南界,溪之南即隸分水,于潛之水北經玉澗橋,昌化之水西自麻汊埠,俱會于應渚,而水勢始大。顧五澗橋而上,已不勝舟,麻汊埠而上,小舟直抵昌化,于潛水固不敵昌化也。〕時日已中,無肆覓米,欲覓之應埠,而舟不能待,遂趁之行。下舟東南行十里,為分水縣。縣在溪之西。分水原止一水東南去,其西雖山勢豁達,惟陸路八十里達于淳安。余初欲從之行,為王奴遁去,不便于陸,仍就水道,反向東南行矣。去分水東南二十里為頭鋪。又十里為焦山,居市頗盛。已暮,不能買米,借舟人余米而炊。舟子順流夜槳晚上行船,五十里,舊縣,夜過半矣。  初六日 雞再鳴,鼓舟,曉出浙江,已桐廬城下矣。令僮子起買米。仍附其舟,十五里至灘上。米舟百艘,皆泊而待剝,余舟遂停。亟索飯,飯畢得一舟,別附而去,時已上午。又二里過清私口,又三里,人七里籠。東北風甚利,偶假寐,已過嚴磯。四十里,烏石關。又十里,止于(嚴州府)東關之逆旅。  初七日 霧漫不辨咫尺,舟人飯而后行,上午復霽。七十里,至香頭已暮。香頭,山北之大村落也,張、葉諸姓,簪纓頗盛。月明風利,二十里,泊于蘭溪。  初八日 早登浮橋,橋內外諸舡xiāng船鱗次緊緊相連,以勤王師自衢將至,封橋聚舟,不聽不允許上下也。遂以行囊令顧仆守之南門旅肆中,余與靜聞俱為金華三洞游。蓋金華之山,橫峙東西,郡城在其陽,浦江在其北,西垂盡處則為蘭溪,東則義烏也。婺水東南從永康經郡之南門,而西北抵蘭溪與衢江合。余初欲陸行,見溪中有舟溯流而東,遂附之。水流沙岸中,四山俱遠,丹楓疏密,斗錦裁霞,映疊尤異。然北山突兀天表,若負扆然,而背之東南行。問:“三洞何在?”則曰:“在北。”問:“郡城何在?”則曰:“在南。”始悟三洞不必至郡,若陸行半日,便可從中道而入,而時已從舟,無及矣。四十五里至小溪,已暮,月色如洗。又十五里登陸,投宿下馬頭之旅肆,以深夜閉門不納。遇一王姓者,號敬川,高橋埠人。將乘月歸,見客無投宿處,因引至〔金華〕西門外,同宿于逆旅。  初九日 早起,天色如洗,與王敬川同人蘭溪西門,即過縣前。縣前如水,蓋縣君初物故物故即死亡物音mò也。為歙人項人龍,辛未進士·五日之內,與父與子三人俱死于痢。又東上蘇坊嶺,嶺頗平,阛闠huán huì指街市夾之。東下為四牌坊,自蘇坊至此,街肆頗盛,南去即郡治矣。與王敬川同入歙人面肆,面甚佳,因一人兼兩人饌。  仍出西門,即循城西北行,王猶依依,久之乃別。遂有岡隴高下,十里至羅店。問三洞何在,則曰西;見尖峰前倚,則在東。因執土人詳詢之,曰:“北山之半為鹿田寺。其東下之脈,南峙為芙蓉峰,即尖峰也,為郡龍之所由;萃其西下之脈,南結為三洞,三洞之西即蘭溪界矣。”時欲由三洞返蘭溪,恐東有余勝,遂望芙蓉而趨。自羅店東北五里,得智者寺。寺在芙蓉峰之西,乃北山南麓之首剎也,今已凋落。而殿中猶有一碑,乃宋陸務觀為智者大師重建茲寺所撰,而字即其手書。碑陰又鐫務觀與智者手牘數篇。碑楷牘行,俱有風致,〔恨無拓工,不能得一通為快。〕寺東又有芙蓉庵,有路可登芙蓉峰。余以峰雖尖圓,高不及北山之半,遂舍之。仍由智者寺西北登嶺,升陟峰塢,五里得清景庵。庵僧道修留飯,復引余由北塢登楊家山。山為此山南下之第二層,再下則芙蓉為第三層矣。繞其西,從兩山夾中北透而上,東為楊家山,有居民數十家;西為白望山,為仙人望白鹿處。約共七里,則北山上倚于后,楊家山排列于前,中開平塢,巨石鋪突,有因累級為臺者,種竹列舍,為朱開府之山莊也。朱名大典。其東北石累累愈多,大者如獅象,小者如鹿豕,俱蹲伏平莽中,是為石浪,即初平叱石成羊處相傳有董初平見白石乃叱喊“羊起”,白石遂變成羊群,豈今復化為石耶?石上即為鹿田寺,寺以玉女驅鹿耕田得名。殿前有石形似者,名馴鹿石。此寺其來已久,后為諸宦所蠶食,而郡公張朝瑞海州人,創殿存羊,屠赤水有《游紀》刻其間。余至已下午,問斗雞巖在其東,即同靜聞二里東過山橋。山橋東下一里,兩峰橫夾,澗出其中,峰石皆片片排空赴澗,形若雞冠怒起,溪流奔躍其下,亦一勝矣。由巖東下數里,為赤松宮,乃郡城東門所入之道,蓋芙蓉峰之東坑也。  斗雞巖上有樵者趙姓居之,指北山之巔有棋盤石,石后有西玉壺水從石下注,旱時取以為雩祝yú求雨,極著靈驗。時日已下舂,與靜聞亟從蓁莽中攀援而上。上久之,忽聞呼聲,蓋趙樵見余誤而西,復指東從積莽中行。約直躡者二里,始至石畔。石前有平臺,后聳疊塊,中列室一楹,塑仙像于中,即此山之主。像后石室下有水一盆,蓋即雩祝之水也。然其上尚有澗,泠泠從山頂而下。時日已欲墮,因溯流再躋,則石峽如門,水從中出,門上更得平壑,則所稱西玉壺矣。聞其東尚有東玉壺,皆山頭出水之壑。西玉壺之水,南下者由棋盤石而潛溢于三洞,北下者從里水源而出蘭溪之北;東玉壺之水,南下者由赤松宮而出金華,東下者出義烏,北下者出浦江,蓋亦一郡分流之脊云。玉壺昔又名盤泉,分聳于上者,今又稱為三望尖,文之者為金星峰,總之所謂北山也。甫至峰頭,適當落日沉淵,其下恰有水光一片承之,滉漾不定,想即衢江西來一曲,正當其處也。夕陽已墜,皓魄明月繼輝,萬籟盡收,一碧如洗,真是濯zhuó洗滌骨玉壺,覺我兩人形影俱異,回念下界碌碌,誰復知此清光!即有登樓舒嘯大聲吼叫,釃shī斟酒臨江,其視余輩獨躡萬山之顛,徑窮路絕,迥然塵界之表完全不同于塵世,不啻霄壤即天地之別矣。雖山精怪獸群而狎戲弄,威脅我,亦不足為懼,而況寂然不動,與太虛太空,高天同游也耶!  徘徊久之,仍下二里,至盤石。又從莽棘中下二里,至斗雞巖。趙樵聞聲,啟戶而出,亦以為居山以來所未有也。復西上一里至山橋,又西二里至鹿田寺。僧瑞峰、從聞以余輩久不至,方分路遙呼,聲震山谷。入寺,浴而就臥。  初十日 雞鳴起飯,天色已曙。瑞峰為余束炬數枚,與從聞分肩以從,從朱莊后西行一里,北而登嶺。嶺甚峻,約一里,有石聳突峰頭。由石畔循北山而東,可達玉壺;由石畔逾峰而北,即朝真洞矣。洞門在高峰之上,西向穹然,下臨深壑,壑中居舍環聚,恍疑避秦意即如桃花源中的人為避秦禍一樣與世隔絕,不知從何而入。詢之,即雙龍洞外居人也。  蓋北山自玉壺西來,中支至此而盡,后復生一支,西走蘭溪。后支之層分而南者,一環而為龍洞塢,再環而為講堂塢,三環而為玲瓏巖塢,而金華之界,于是乎盡。玲瓏巖之西,又環而為鈕坑,則蘭溪之東界矣;再環而為白坑,三環而為水源洞,而崇崖巨壑,亦于是乎盡。后支層繞中支,中支西盡,頹然下墜:一墜而朝真辟焉,其洞高峙而底燥;再墜而冰壺洼焉,其洞深奧而水中懸;三墜而雙龍竅焉,其洞變幻而水平流。所謂三洞也,洞門俱西向,層累而下,各去里許,而山勢嶄絕,俯瞰仰觀,各不相見,而洞中之水,實層注焉。中支既盡,南下之脈復再起而為白望山,東與楊家山駢列于北山之前,而為鹿田門戶者也。  朝真洞門軒豁寬敞寬闊,內洞稍洼而下。秉燭深入,左有一穴如夾室,宛轉從之,夾窮而有水滴瀝,然隙底仍燥,不知水從何去也。出夾室,直窮洞底,則巨石高下,仰眺愈穹,俯瞰愈深。從石隙攀躋下墜,復得巨夾,忽有光一縷自天而下。蓋洞頂高盤千丈,石隙一規,下逗留下天光,宛如半月,幽暗中得之,不啻明珠寶炬矣。既出內洞,其左復有兩洞,下洞所入無幾,上洞宛轉亦如夾室,右有懸竅,下窺無底,想即內洞之深墜處也。  出洞,仍從突石峰頭南下,里許,折而西北,又里許,得冰壺澗,蓋朝真下墜之次重矣。洞門仰如張吻,先投杖垂炬而下,滾滾不見其底;乃攀隙倚空入其咽喉,忽聞水聲轟轟。愈秉炬從之,則洞之中央,一瀑從空下墜,〔冰花玉屑,從黑暗處耀成潔采。〕水墜石中,復不知從何流去。復秉炬四窮,其深陷逾于朝真,而屈曲不及也。  出洞,直下里許,得雙龍洞。洞辟兩門,瑞峰曰:“此洞初止一門。其南向者,乃萬歷間水傾崖石而成者。”一南向,一西向,俱為外洞。軒曠宏爽,如廣履高穹,閶闔四啟,非復曲房夾室之觀。而石筋夭矯美麗,石乳下垂,作種種奇形異狀,此“雙龍”之名所由起。中有兩碑最古,一立者,鐫“雙龍洞”三字,一仆倒狀者,鐫“冰壺洞”三字,俱用燥筆作飛白即書法中之飛白體,筆畫枯槁而中多空白之形,而不著姓名,必非近代物也。流水自洞后穿內門西出,經外洞而去。俯視其所出處,低覆僅余尺五,正如洞庭左衽之墟,須帖地而入,第彼下以土,此下以水為異耳。瑞峰為余借浴盆于潘姥mǔ老婦人家,姥居洞口。姥餉以茶果。乃解衣置盆中,赤身伏水推盆而進隘。隘五六丈,輒穹然高廣,一石板平庋guǐ置放洞中,離地數尺,大數十丈,薄僅數寸。其左則石乳下垂,色潤形幻,若瓊柱寶幢,橫列洞中。其下分門剖隙,宛轉玲瓏。溯水再進,水竇愈伏,無可容入矣。竇側石畔一竅如注,孔大僅容指,水從中出,以口承之,甘冷殊異,約內洞之深廣更甚于外洞也。要之即對此上描述之景進行總結,提要,朝真以一隙天光為奇,冰壺以萬斛珠璣為異,而雙龍則外有二門,中懸重幄,水陸兼奇,幽明湊異者矣。  出洞,日色已中,潘姥為炊煮黃粱以待。感其意而餐之,報之以杭傘一把。乃別二僧,西逾一嶺。嶺西復成一塢,由塢北入,仍轉而東,去雙龍約五里矣。又上山半里而得講堂洞焉。其洞亦有二門,一西北向,一西南向,軒爽高潔,亢出雙龍洞之上,幽無雙龍洞之黯,真可居可憩之地。昔為劉教標揮鏖zhǔ拂塵處,今則塑白衣大士于中。蓋即北山后支南下第一嶺,其陽回環三洞,而陰又辟成此洞也。嶺下塢中,居民以燒石為業,其澗涸而無底流,居人俱登山汲水于講堂之上。渡澗,復西逾第二嶺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二層也。下嶺,其塢甚逼,然澗中有流淙淙北來。又渡而西,再循嶺北上,磴辟流涌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三層也。外隘而中轉,是名玲瓏巖,去講堂又約六里矣。塢中居室鱗次,自成洞壑,晉人桃源不是過晉人桃花源也不能超過此。轉而西,逾其嶺,則蘭溪界也。下嶺為鈕坑,亦有居人數十家。又逾一嶺曰思山祠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四層也,去玲瓏巖西又約六里矣。時日已將墜,問洞源寺路,或曰十里,或曰五里。亟下嶺,循澗南趨五里,暮至白坑。居人頗多,亦俱燒石。又西逾石塔嶺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五層也。洞源寺即在嶺后高峰之北,從此嶺穿徑而上僅里許,而其正路在山前洞之旁。蓋此地亦有三洞,下為水源洞,一名涌雪。上為上洞一名白云。中為紫云洞,而其地總以“水源”名,故一寺而或名水源,或名上洞。而寺與水源洞異地,由嶺上徑道抵寺,故前曰五里;由水源洞下嶺復上,故前曰十數里。時昏黑不辨山路,無可詢問,竟循大路下山。已見一徑西岐而下,強強迫靜聞從之。久而不得寺,只見石窯滿前,徑路紛錯。正旁徨間,望見一燈隱隱,亟投之,則水舂也。其人曰:“此地即水源,由此塢北過洪橋,循右嶺而上,可三里即上洞寺矣”。以深夜難行,欲止宿其中。其人曰:“月色如晝,至此山徑亦無他岐,不妨行也。”始悟上洞寺在北山第五層之陰。乃溯溪西北至洪橋,自白坑來約四里矣。渡橋北,躡嶺而上里余,轉而東又里余,始得寺,強投宿焉。始聞僧有言靈洞者,因憶趙相國有“六洞靈山”諸刻,豈即是耶?竟未悉知曉而臥。  十一日 平明起,僧已出。余過前殿,讀黃貞父碑,始知所稱“六洞”者,以金華之“三洞”與此中之“三洞”,總而得六也。出殿,則趙相國之祠正當其前,有崇樓杰閣,集、記中所稱靈洞山房者是也。余艷艷羨之久矣,今竟以不意得之,山果靈于作合人工造作耶!乃不待晨餐,與靜聞從寺后躡磴北上,先尋白云洞。洞在寺北二里。  一里至嶺頭,逾嶺而北,嶺凹忽盤旋下洼如盂磐。披莽從之,一洞岈然,下墜深黑,意即所云白云而疑其隘。忽有樵者過頂上,仰而問之,曰:“白云尚在此。此洞窗也。”乃復上,北行。兩山夾中,又回環而成一洼,大且百丈,深數十丈,螺旋而下,而中竟無水;〔倘置水其中,即仙游鯉湖矣。〕然即無水,余所見山頂四環而無隙瀉者,僅此也,又下,從歧左西轉山夾,則白云洞在焉。洞門北向,門頂一石橫裂成梁,架于其前,從洞仰視,宛然鵲橋之橫空也。入洞,轉而左,漸下漸黑,有門穹然,內若甚深,外有石屏遙峙。從黑暗中以杖探地而入數十步,洞愈寬廣,第但是無燈炬,四顧無所見,乃返步而出。出至穹門之內,初入黑甚者,至此光定,已歷歷可睹。乃復轉屏出洞,逾嶺而還。飯而出寺,仍舊路西下,二里至洪橋。未渡,復從橋左人居后半里上紫云洞。洞門西向,洞既高亢,上下平整。中有垂柱四五枚,分門列戶,界為內外兩重。〔瓊窗翠幄,處處皆是,亦敞亦奧,膚色俱勝。〕洞之北隅復通一奧,宛轉深入,以無炬而返。下渡洪橋,循澗而東,山石半削,髡kūn剃削為危壁。其下石窯柴積,縱橫塞路,即夜來無問津處也。渡石梁,水源洞即在其側。洞門南向,正跨澗上。洞口垂石繽紛,中有一柱,自下屬上,若擎之而起;〔其上嵌空紛綸,復辟一竇,幻作海蜃狀。〕洞內上下分二層。下層即水澗所從出,澗水已涸,出洞數步,即有水溢于澗中,蓋為水碓duì石臼引出洞側也。上層由洞門躡蹬而上,漸入漸下,既下而空廣愈覺無極,聞水聲甚遠,以無炬不及窮。  出坐洞口〔擎柱內,觀石態古幻。〕念兩日之間,于金華得四洞,于蘭溪又得四洞,昔以六洞湊靈,余且以八洞盡勝,安得不就此一為殿最分高下排名次!雙龍第一,水源第二,講堂第三,紫霞第四,朝真第五,冰壺第六,白云第七,洞窗第八,此由金華八洞而等第之。若夫新城之墟,聿yù語助詞有洞山,兩洞齊啟,左明右暗,明覽云霞,暗分水陸,其中仙田每每,塍chēng田埂疊波平,瓊戶重重,隘分竇轉,以斯洞之有余,補洞窗之不足,法彼入此,當在雙龍、水源之間,非他洞之所得侔móu相等也。品第久之,始與靜聞別洞源而去。過夜來問津之舂,循西嶺出塢,西南行十五里,而達于蘭溪之南關。  入旅肆,顧仆猶未飯,亟飯而覓舟。時因援師之北,方籍舟以待,而師久不至。忽有一舟自北來,亟附之,乃布舟也。其意猶未行,而籍舟者復至,乃刺舟五里,泊于橫山頭。  十二日 平明發舟。二十里,溪之南為青草坑。其地屬湯溪。時日已中,水涸舟重,咫尺不前。又十五里,至裘家堰,舟人覓剝舟卸貨船同泊焉。是夜微雨,東風頗厲。  十三日 天明,云氣復開。舟人起布一艙付剝舟,風已轉利。二十里至胡鎮,又二十里于龍游,日才下午。候換剝舟,遂泊。  十四日 天明,諸附舟者,以舟行遲滯,俱索舟價登陸去,舟輕且寬,雖遲不以為恨也。早霧既收,遠山四辟,但風稍轉逆,不能驅帆上磧耳。四十五里,安仁。為龍游、西安界。又十里,泊于楊村。去衡州尚二十五里。是日共行五十五里,追及先行舟同泊,始知遲者不獨此舟也。江清月皎,水天一空,覺此時萬慮俱凈,一身與村樹人煙俱熔,徹成水晶一塊,直是膚里無間,渣滓不留,滿前皆飛躍也。  十五日 昧爽黎明,連上二灘。援師既撤,貨舟涌下,而沙港澀隘,上下捱擠,前苦舟少,茲苦舟多。行路之難如此!十里,過漳樹潭,至雞鳴山。輕帆溯流,十五里至衢州,將及午矣。過浮橋,又南三里,遂西入常山溪口。風正帆懸,又二里,過花椒山,兩岸橘綠楓丹,令人應接不暇。又十里,轉而北行。又五里,為黃埠街。橘奴千樹,筐篚滿家,市橘之舟鱗次河下。余甫登買橘,舟貪風利,復掛帆而西。五里,日沒。乘月十里,泊于溝溪灘之上。其西即為常山界。  十六日 旭日鮮朗,東風愈急。晨起,過焦堰,山回溪轉,已在常山境上。蓋西安多橘,常山多山;西安草木明艷,常山則山樹黯然矣。溯流四十五里,過午抵常山,風帆之力也。登岸覓夫于東門。徑城里許,出西門。十里,辛家鋪,山徑蕭條,無一民舍。又五里,得荒舍數家,日已西沉,恐前無宿處,遂止其間。地名十五里。    徐霞客:浙游日記  浙即今浙江省境,古亦簡稱“越”,徐霞客曾遍游余杭、臨安、桐廬、金體、蘭溪等地。  徐霞客游浙江的時間是公元1636年。他從家鄉江陰出發,由錫邑(今無錫市)、姑蘇、昆山、青浦至杭州,再取道余杭、臨安,下桐廬、蘭溪,游金華三洞……,西行過衢州、常山,再進入江西省境。9月19日出發,直至25日才入浙境,一路行程匆匆。10月初一登西湖北岸之寶石山,歷飛來峰、靈隱寺、上天竺、中天竺、下天竺。  到余杭臨安之間,游三九山與洞山,對其兩山之間的黑崖白峽、無水枯漲之跡描繪細致,對其洗石如雪之狀甚為驚異。一日之內并游山中干、水兩洞,對發現其水洞幽境,頗為滿意。  最為精彩處,即是金華三洞之游。  赴洞途中,先游芙蓉峰、斗雞巖、金星峰,一路美景,目不暇接。  然后游朝真、冰壺、雙龍三洞。  他總結三洞特征,“朝真似一隙天光為奇,冰壺以萬斛珠磯為異,而雙龍則外有二門,中懸重幄,水陸兼奇,幽明湊異者矣”。  除此外,他還游講堂洞、玲瓏巖、思山祠、洞源寺。在此亦發現三洞:涌雪、白云、紫云。他推測趙相國所言“六洞靈山”即指此地,而對“金華三洞”一說亦可修正為“六洞”。  接著乘舟西進,過衢州、常山,竟游于常山十五里(今亦名十五里)。  丙子(公元1636年)九月十九日 余久擬西游,遷延二載,老病將至,必難再遲。欲候黃石齋先生一晤,而石翁杳無音至;欲與仲昭兄把袂而別,而仲兄又不南來。咋晚趨晤仲昭兄于土瀆莊。今日為出門計,適杜若叔至,飲至子夜,乘醉放舟。同行者為靜聞師。  二十日 天未明,抵錫邑。比曉,先令人知會使知道王孝先,自往看王受時,已他出。即過看王忠紉,忠紉留酌至午,而孝先至,已而受時亦歸。余已醉,復同孝先酌于受時處。孝先以顧東曙家書附橐tuó口袋中。時東曙為蒼梧道,其乃郎伯昌所寄也。飲至深夜,乃入舟。  二十一日 人看孝先,復小酌。上午發舟,暮過虎丘,泊于半塘。  二十二日 早為仲昭市竹椅于半塘。午過看文文老乃郎,并買物閶門。晚過葑門看含暉兄。一見輒涕淚交頤,不覺為之惻然。蓋含暉遁跡吳門且十五年,余與仲昭屢訪之。雖播遷之余,繼以家蕩子死,猶能風騷自遣;而茲則大異于前,以其孫之剝削無已,而繼之以逆也。因復同小酌余舟,為余作與諸楚玙書,諸為橫州守。夜半乃別。  二十三日 復至閶門取染chōu綢裱帖。上午發舟。七十里,晚至昆山。又十余里,出內村,下青洋江,絕江而渡,泊于江東之小橋渡側。  二十四日 五鼓行。二十里至綠葭浜,天始明。午過青浦。下午抵余山北,因與靜聞登陸,取道山中之塔凹而南。先過一壞圃,則八年前中秋歌舞之地,所謂施子野之別墅也。是年,子野繡圃征歌甫就,眉公同余過訪,極其妖艷。不三年,余同長卿過,復尋其勝,則人亡琴在,已有易主之感。已售兵郎王念生。而今則斷榭零垣,三頓停頓而三改其觀,滄桑之變如此。越塔凹,則寺已無門,惟大鐘猶懸樹間,而山南徐氏別墅亦已轉屬。因急趨眉公頑仙廬。眉公遠望客至,先趨避;詢知余,復出,挽手入林,飲至深夜。余欲別,眉公欲為余作一書寄雞足二僧,一號弘辯,一號安仁。強為少留,遂不發舟。  二十五日 清晨,眉公已為余作二僧書,且修以儀。復留早膳,為書王忠紉乃堂母親壽詩二紙,又以紅香米寫經大士饋余。上午始行。蓋前猶東迂之道,而至是為西行之始也。三里,過仁山。又西北三里,過天馬山。又西三里,過橫山。又西二里,過小昆山。又西三里入泖湖,絕流而西,掠泖寺而過。寺在中流,重臺杰閣,方浮屠五層,輝映層波,亦澤國之一勝也。西入慶安橋,十里為章練塘。其地為長洲南境,亦萬家之市也。又西十里為蔣家灣,已屬嘉善。貪晚行,為聽蟹群舟所驚,亟入丁家宅而泊。在嘉善北三十六里,即尚書改亭公之故里。  二十六日 過二蕩,十五里為西塘,亦大鎮也,天始明。西十里為下圩蕩,又南過二蕩,西五里為唐母村,始有桑。又西南十三里為王江涇,其市愈盛。直西二十余里,出瀾溪之中。西南十里為前馬頭,又十里為師姑橋。又八里,日尚未薄崦嵫yān zī指太陽落山的地方,而計程去烏鎮尚二十里,戒于萑苻huǎn pú,泊于十八里橋北之吳店村浜。其地屬吳江。  二十七日 平明行,二十里抵烏鎮,入叩程尚甫。尚甫方游虎埠,兩郎出晤。捐橐中資,酬其昔年書價,遂行。西南十八里,連市。又十八里,寒山橋。又十八里,新市。又十五里,曹村,未晚而泊。  二十八日 南行二十五里,至唐棲,風甚利。五十里,入北新關。又七里,抵棕木場,甫過午。令僮子入杭城,往曹木上解元家,詢黃石翁行旋,猶未北至。時木上亦往南雍,無從訊。因作書舟中,投其家,為返舟計。此后行蹤修阻,無便鴻即通信也。晚過昭慶,復宿于舟。  二十九日 復作寄仲昭兄與陳木叔全公書,靜聞往游凈慈、吳山。是日復宿于舟。  三十日 早入城,市參寄歸。午下舟,省行李之重者付歸。余同靜聞渡湖入涌金門,市銅炊、竹筒諸行具。晚從朝天門趨昭慶,浴而宿焉。是日復借湛融師銀十兩,以益游資。  十月初一日 晴爽殊甚,而西北風頗厲。余同靜聞登寶石山巔。巨石堆架者為落星石。西峰突石尤屼嵲,南望湖光江影,北眺皋亭、德清諸山,東瞰杭城萬灶,靡不歷歷。下山五里,過岳王墳。十里至飛來峰,飯于市,即入峰下諸洞。大約其峰自楓木嶺東來,屏列靈隱之前,至此峰盡骨露;石皆嵌空玲瓏,駢列三洞;洞俱透漏穿錯,不作深杳之狀。昔黥于楊髡kūn對和尚的鄙稱之刊鑿,今苦于游丐之喧污;而是時獨諸丐寂然,山間石爽,毫無聲聞之溷hùn混亂,若山洗其骨,而天洗其容者。余遍歷其下,復各捫其巔。洞頂靈石攢空,怪樹搏影,跨坐其上,不減群玉山頭也。其峰昔屬靈隱,今為張氏所有矣。下山涉澗,即為靈隱。有一老僧,擁衲默坐中臺,仰受日精,久不一瞬。已入法輪殿,殿東新構羅漢殿,止得五百之半,其半尚待西構也。是日,獨此寺麗婦兩三群,接踵而至,流香轉艷,與老僧之坐日忘空,同一奇遇矣。為徘徊久之。下午,由包園西登楓樹嶺,下至上天竺,出中、下二天竺。復循下天竺后,西循后山,得“三生石”,不特骨態嶙峋,而膚色亦清潤。度其處,正靈隱面屏之南麓也,自此東盡飛來,獨擅靈秀矣。自下天竺五里,出毛家步渡湖,日色已落西山,抵昭慶昏黑矣。  初二日 上午,自棕木場五里出觀音關。西十里,女兒橋。又十里,老人鋪。又五里,倉前。又十里,宿于余杭之溪南。訪何孝廉樸庵,先一日已入杭城矣。  初三日 自余杭南門橋得擔夫,出西門,沿苕溪北岸行。十里,丁橋鋪。又十里,渡馬橋,則余杭、臨安之界也。〔其北可達徑山。〕又二里為青山,居市甚盛。溪山漸合,又有二尖峰屏峙。一名紫薇,一名大山。十五里,山勢復開。至十錦亭,一路從亭北西去者,于潛、徽州道也;從亭南西去者,即臨安道也。從亭西南又一里,一石梁橫跨溪上,曰長橋。越橋而南又一里,入臨安東關。山西關,土城甚低,縣廨頹隘。外為呂家巷,阛闠huán huì反差盛于城。又二里為皇潭,其阛闠與呂家巷同。其西路分南北,北者亦于潛之道即捷徑,南者新城道也。已而復循山向西南行,又八里為高坎,始通排簡易木筏。又三里,南入裊柳塢,復入山隘。五里為下圩橋。由橋南溯溪西上,二里為全張,一村皆張氏之房也。走分水者,以新嶺為間道,以全張為迂道。余聞新嶺路隘而無托宿,遂宿于全張之白玉庵。僧意,余杭人也。聞余好游,深夜篝燈瀹茗,為余談其游日本事甚詳。  初四日 雞鳴作飯,昧爽西行。二里,過橋,折而南又六里,上干塢嶺。其嶺甚坦夷,蓋于潛之山西來過脈,東西皆崇山峻嶺,獨此峽中坳。過脊處止丈余,南北疊塍而下,皆成稻畦。北流至下圩橋,由青山入苕;南流至沙宕,由新城入浙,不意平陀遂分兩水。其山過東遂插天而起,曰五尖山。五尖之東北即新嶺矣。循其西麓,又五里過唐家橋,則新城北界也。白石崖山障其南。遂循水西南行,五里為華龍橋,有水自西塢來合。過橋,南越一小嶺,二里至沙宕,前有一石梁跨澗,曰趙安橋,則入新城道也。由橋北西溯一澗,沿三九山北麓而入后葉塢。“三九”之名,以東則從趙安橋南至朱村,北則從趙安橋西南至白粉墻,南則從白粉墻東南至朱村,三面皆九里也。由后葉塢九里至白粉墻,為三九山北來之脊。其脊亦甚坦夷,東流者由后葉出趙安橋,西流者由李王橋合朱村,此“三九”所以名山,亦以水繞無余也。白粉墻之西二里,為羅村橋,有水自北來,有路亦岐而北,則新城道也。循水南行里許,為缽盂橋,有水西自龍門龕來。〔龕有四仙傳道嶺,在橋西四里,乃于潛境。〕由橋北即轉而東,里余復折而南。其地東為三九,西為洞山,環塢一區,東西皆石峰嶙峋,黑如點漆,丹楓黃杏,翠竹青松,間錯如繡,水之透壁而下者,洗石如雪,今雖久旱無溜即流水,而黑崖白峽,處處如懸匹練,心甚異之。二里,渡李王橋,遂至洞山之東麓。急置行李于吳氏先祠。令僮覓炊店,不得。有吳姓者二人至,一為余炊,一為贈燭游洞,余以魚公書扇答之。〔洞山者,自龍門龕南迤邐東來,其石棱銳紋疊。東南山半開二洞,正瞰橋下。〕余遂同靜聞西向躡山。沿小澗而上,石皆峽蹲壑透,清流漱之,淙淙有聲。澗兩旁石片涌出田畦中,側者成塍,突者成臺,竹樹透石而出,枝聳石上而不見其根,干壓石巔而不見其竇出處。再上,忽一大石當澗而立,端方無倚,而紋細如波轂之旋鳳,最為靈異。再上,修竹中有新建睢陽廟,雪峰之龕在焉。一名靈隱庵。庵后危壁倚空,疊屏聳翠,屏之南即明洞也。如軒斯啟,其外五柱穿列,正如四明之分窗,〔但四明石色劣下,不能若此列柱連卷也。〕中有一柱,上不至檐,檐下亦垂一石,下不至柱,上下相對,所不接者不盈咫。柱旁有樹高撐,至檐端輒遜而外曲,翠色拂巖而上,黑石得之益章越加明顯。再南即為幽洞。二洞并啟,中間石壁,色輕紅若桃花。洞口高懸,內若橋門之覆空,得呼聲輒傳響不絕,蓋其內空峒無底也。廿丈之內,忽一轉而北,一轉而南。北者為干洞,拾級而上,如登橉lìn即門檻躡閣。三十丈后,又轉而南,辟一小閣,頗覺幽異。南者為水洞,一轉即仙田成畦,塍界層層,水滿其中,不流不涸。人從塍上曲折而入,約廿丈,忽聞水聲潺潺。透一小門而入,見一小溪自南來,至此破壑下墜,宛轉無底,但聞其聲。循溪而南,又過一峽。仍透小門而入,須從水中行,乃短衣去襪,溯水躡流。又三十丈,中有〔石,俱〕倒垂若蓮花,下卷若象鼻者,平沙隘門,忽束忽敞。〔正如荊溪白鶴洞,而白鶴潛伏山麓,得水為易,此洞高辟山巔,兼水尤奇耳。〕再入,則石洞既盡,匯水一方,水不甚深,又不知匯者何來,墜者何去也。及出洞,半日之間,已若隔世。下山,飯于吳祠。乃溯南來之溪,二里至太平橋。橋西為高氏,橋東為吳氏,亦李王橋之吳氏之派也,亦有先祠甚宏暢。時日色甚高,因擔夫家近,欲歸宿,托言馬嶺無宿店,遂止祠中。是日行僅三十五里,而所游二洞,以無意得之,豈不幸哉!是晚風吼云屯,達旦而止。  初五日 雞再鳴,令僮起炊。炊熟而歸宿之擔夫至,長隨夫王二已逃矣。飯后又轉覓一夫,久之后行。南二里,上馬嶺,約里許達其巔。〔嶺以北屬新城,水亦出新城。嶺南則屬于潛,縣在其西北五十里,水由應渚埠出分水縣。〕下馬嶺,南二里為內楮zhǔ構樹村塢,又一里為外楮村塢,從此而南,家家以楮為業。隨山塢西南七里,過兌口橋,岐分南北,〔北達于潛可四十里,〕南抵應渚埠十八里。兌口之水北自于潛,馬嶺之水東來,合而南去,路亦隨之。八里,過板橋。橋下水自西塢來,與前水合,〔溯水西走,路可達于潛及昌化。〕又南五里為保安坪。又一里為玉澗橋,橋甚新整,居市亦盛,又名排石。山始大開。又東二里,止于唐家拱。其地在應渚埠北二里,原無市肆,擔夫以應埠之舟下桐廬者,必北曲而經此,遂止于溪畔。久之得桐廬舟。〔蓋應渚埠為于潛南界,溪之南即隸分水,于潛之水北經玉澗橋,昌化之水西自麻汊埠,俱會于應渚,而水勢始大。顧五澗橋而上,已不勝舟,麻汊埠而上,小舟直抵昌化,于潛水固不敵昌化也。〕時日已中,無肆覓米,欲覓之應埠,而舟不能待,遂趁之行。下舟東南行十里,為分水縣。縣在溪之西。分水原止一水東南去,其西雖山勢豁達,惟陸路八十里達于淳安。余初欲從之行,為王奴遁去,不便于陸,仍就水道,反向東南行矣。去分水東南二十里為頭鋪。又十里為焦山,居市頗盛。已暮,不能買米,借舟人余米而炊。舟子順流夜槳晚上行船,五十里,舊縣,夜過半矣。  初六日 雞再鳴,鼓舟,曉出浙江,已桐廬城下矣。令僮子起買米。仍附其舟,十五里至灘上。米舟百艘,皆泊而待剝,余舟遂停。亟索飯,飯畢得一舟,別附而去,時已上午。又二里過清私口,又三里,人七里籠。東北風甚利,偶假寐,已過嚴磯。四十里,烏石關。又十里,止于(嚴州府)東關之逆旅。  初七日 霧漫不辨咫尺,舟人飯而后行,上午復霽。七十里,至香頭已暮。香頭,山北之大村落也,張、葉諸姓,簪纓頗盛。月明風利,二十里,泊于蘭溪。  初八日 早登浮橋,橋內外諸舡xiāng船鱗次緊緊相連,以勤王師自衢將至,封橋聚舟,不聽不允許上下也。遂以行囊令顧仆守之南門旅肆中,余與靜聞俱為金華三洞游。蓋金華之山,橫峙東西,郡城在其陽,浦江在其北,西垂盡處則為蘭溪,東則義烏也。婺水東南從永康經郡之南門,而西北抵蘭溪與衢江合。余初欲陸行,見溪中有舟溯流而東,遂附之。水流沙岸中,四山俱遠,丹楓疏密,斗錦裁霞,映疊尤異。然北山突兀天表,若負扆然,而背之東南行。問:“三洞何在?”則曰:“在北。”問:“郡城何在?”則曰:“在南。”始悟三洞不必至郡,若陸行半日,便可從中道而入,而時已從舟,無及矣。四十五里至小溪,已暮,月色如洗。又十五里登陸,投宿下馬頭之旅肆,以深夜閉門不納。遇一王姓者,號敬川,高橋埠人。將乘月歸,見客無投宿處,因引至〔金華〕西門外,同宿于逆旅。  初九日 早起,天色如洗,與王敬川同人蘭溪西門,即過縣前。縣前如水,蓋縣君初物故物故即死亡物音mò也。為歙人項人龍,辛未進士·五日之內,與父與子三人俱死于痢。又東上蘇坊嶺,嶺頗平,阛闠huán huì指街市夾之。東下為四牌坊,自蘇坊至此,街肆頗盛,南去即郡治矣。與王敬川同入歙人面肆,面甚佳,因一人兼兩人饌。  仍出西門,即循城西北行,王猶依依,久之乃別。遂有岡隴高下,十里至羅店。問三洞何在,則曰西;見尖峰前倚,則在東。因執土人詳詢之,曰:“北山之半為鹿田寺。其東下之脈,南峙為芙蓉峰,即尖峰也,為郡龍之所由;萃其西下之脈,南結為三洞,三洞之西即蘭溪界矣。”時欲由三洞返蘭溪,恐東有余勝,遂望芙蓉而趨。自羅店東北五里,得智者寺。寺在芙蓉峰之西,乃北山南麓之首剎也,今已凋落。而殿中猶有一碑,乃宋陸務觀為智者大師重建茲寺所撰,而字即其手書。碑陰又鐫務觀與智者手牘數篇。碑楷牘行,俱有風致,〔恨無拓工,不能得一通為快。〕寺東又有芙蓉庵,有路可登芙蓉峰。余以峰雖尖圓,高不及北山之半,遂舍之。仍由智者寺西北登嶺,升陟峰塢,五里得清景庵。庵僧道修留飯,復引余由北塢登楊家山。山為此山南下之第二層,再下則芙蓉為第三層矣。繞其西,從兩山夾中北透而上,東為楊家山,有居民數十家;西為白望山,為仙人望白鹿處。約共七里,則北山上倚于后,楊家山排列于前,中開平塢,巨石鋪突,有因累級為臺者,種竹列舍,為朱開府之山莊也。朱名大典。其東北石累累愈多,大者如獅象,小者如鹿豕,俱蹲伏平莽中,是為石浪,即初平叱石成羊處相傳有董初平見白石乃叱喊“羊起”,白石遂變成羊群,豈今復化為石耶?石上即為鹿田寺,寺以玉女驅鹿耕田得名。殿前有石形似者,名馴鹿石。此寺其來已久,后為諸宦所蠶食,而郡公張朝瑞海州人,創殿存羊,屠赤水有《游紀》刻其間。余至已下午,問斗雞巖在其東,即同靜聞二里東過山橋。山橋東下一里,兩峰橫夾,澗出其中,峰石皆片片排空赴澗,形若雞冠怒起,溪流奔躍其下,亦一勝矣。由巖東下數里,為赤松宮,乃郡城東門所入之道,蓋芙蓉峰之東坑也。  斗雞巖上有樵者趙姓居之,指北山之巔有棋盤石,石后有西玉壺水從石下注,旱時取以為雩祝yú求雨,極著靈驗。時日已下舂,與靜聞亟從蓁莽中攀援而上。上久之,忽聞呼聲,蓋趙樵見余誤而西,復指東從積莽中行。約直躡者二里,始至石畔。石前有平臺,后聳疊塊,中列室一楹,塑仙像于中,即此山之主。像后石室下有水一盆,蓋即雩祝之水也。然其上尚有澗,泠泠從山頂而下。時日已欲墮,因溯流再躋,則石峽如門,水從中出,門上更得平壑,則所稱西玉壺矣。聞其東尚有東玉壺,皆山頭出水之壑。西玉壺之水,南下者由棋盤石而潛溢于三洞,北下者從里水源而出蘭溪之北;東玉壺之水,南下者由赤松宮而出金華,東下者出義烏,北下者出浦江,蓋亦一郡分流之脊云。玉壺昔又名盤泉,分聳于上者,今又稱為三望尖,文之者為金星峰,總之所謂北山也。甫至峰頭,適當落日沉淵,其下恰有水光一片承之,滉漾不定,想即衢江西來一曲,正當其處也。夕陽已墜,皓魄明月繼輝,萬籟盡收,一碧如洗,真是濯zhuó洗滌骨玉壺,覺我兩人形影俱異,回念下界碌碌,誰復知此清光!即有登樓舒嘯大聲吼叫,釃shī斟酒臨江,其視余輩獨躡萬山之顛,徑窮路絕,迥然塵界之表完全不同于塵世,不啻霄壤即天地之別矣。雖山精怪獸群而狎戲弄,威脅我,亦不足為懼,而況寂然不動,與太虛太空,高天同游也耶!  徘徊久之,仍下二里,至盤石。又從莽棘中下二里,至斗雞巖。趙樵聞聲,啟戶而出,亦以為居山以來所未有也。復西上一里至山橋,又西二里至鹿田寺。僧瑞峰、從聞以余輩久不至,方分路遙呼,聲震山谷。入寺,浴而就臥。  初十日 雞鳴起飯,天色已曙。瑞峰為余束炬數枚,與從聞分肩以從,從朱莊后西行一里,北而登嶺。嶺甚峻,約一里,有石聳突峰頭。由石畔循北山而東,可達玉壺;由石畔逾峰而北,即朝真洞矣。洞門在高峰之上,西向穹然,下臨深壑,壑中居舍環聚,恍疑避秦意即如桃花源中的人為避秦禍一樣與世隔絕,不知從何而入。詢之,即雙龍洞外居人也。  蓋北山自玉壺西來,中支至此而盡,后復生一支,西走蘭溪。后支之層分而南者,一環而為龍洞塢,再環而為講堂塢,三環而為玲瓏巖塢,而金華之界,于是乎盡。玲瓏巖之西,又環而為鈕坑,則蘭溪之東界矣;再環而為白坑,三環而為水源洞,而崇崖巨壑,亦于是乎盡。后支層繞中支,中支西盡,頹然下墜:一墜而朝真辟焉,其洞高峙而底燥;再墜而冰壺洼焉,其洞深奧而水中懸;三墜而雙龍竅焉,其洞變幻而水平流。所謂三洞也,洞門俱西向,層累而下,各去里許,而山勢嶄絕,俯瞰仰觀,各不相見,而洞中之水,實層注焉。中支既盡,南下之脈復再起而為白望山,東與楊家山駢列于北山之前,而為鹿田門戶者也。  朝真洞門軒豁寬敞寬闊,內洞稍洼而下。秉燭深入,左有一穴如夾室,宛轉從之,夾窮而有水滴瀝,然隙底仍燥,不知水從何去也。出夾室,直窮洞底,則巨石高下,仰眺愈穹,俯瞰愈深。從石隙攀躋下墜,復得巨夾,忽有光一縷自天而下。蓋洞頂高盤千丈,石隙一規,下逗留下天光,宛如半月,幽暗中得之,不啻明珠寶炬矣。既出內洞,其左復有兩洞,下洞所入無幾,上洞宛轉亦如夾室,右有懸竅,下窺無底,想即內洞之深墜處也。  出洞,仍從突石峰頭南下,里許,折而西北,又里許,得冰壺澗,蓋朝真下墜之次重矣。洞門仰如張吻,先投杖垂炬而下,滾滾不見其底;乃攀隙倚空入其咽喉,忽聞水聲轟轟。愈秉炬從之,則洞之中央,一瀑從空下墜,〔冰花玉屑,從黑暗處耀成潔采。〕水墜石中,復不知從何流去。復秉炬四窮,其深陷逾于朝真,而屈曲不及也。  出洞,直下里許,得雙龍洞。洞辟兩門,瑞峰曰:“此洞初止一門。其南向者,乃萬歷間水傾崖石而成者。”一南向,一西向,俱為外洞。軒曠宏爽,如廣履高穹,閶闔四啟,非復曲房夾室之觀。而石筋夭矯美麗,石乳下垂,作種種奇形異狀,此“雙龍”之名所由起。中有兩碑最古,一立者,鐫“雙龍洞”三字,一仆倒狀者,鐫“冰壺洞”三字,俱用燥筆作飛白即書法中之飛白體,筆畫枯槁而中多空白之形,而不著姓名,必非近代物也。流水自洞后穿內門西出,經外洞而去。俯視其所出處,低覆僅余尺五,正如洞庭左衽之墟,須帖地而入,第彼下以土,此下以水為異耳。瑞峰為余借浴盆于潘姥mǔ老婦人家,姥居洞口。姥餉以茶果。乃解衣置盆中,赤身伏水推盆而進隘。隘五六丈,輒穹然高廣,一石板平庋guǐ置放洞中,離地數尺,大數十丈,薄僅數寸。其左則石乳下垂,色潤形幻,若瓊柱寶幢,橫列洞中。其下分門剖隙,宛轉玲瓏。溯水再進,水竇愈伏,無可容入矣。竇側石畔一竅如注,孔大僅容指,水從中出,以口承之,甘冷殊異,約內洞之深廣更甚于外洞也。要之即對此上描述之景進行總結,提要,朝真以一隙天光為奇,冰壺以萬斛珠璣為異,而雙龍則外有二門,中懸重幄,水陸兼奇,幽明湊異者矣。  出洞,日色已中,潘姥為炊煮黃粱以待。感其意而餐之,報之以杭傘一把。乃別二僧,西逾一嶺。嶺西復成一塢,由塢北入,仍轉而東,去雙龍約五里矣。又上山半里而得講堂洞焉。其洞亦有二門,一西北向,一西南向,軒爽高潔,亢出雙龍洞之上,幽無雙龍洞之黯,真可居可憩之地。昔為劉教標揮鏖zhǔ拂塵處,今則塑白衣大士于中。蓋即北山后支南下第一嶺,其陽回環三洞,而陰又辟成此洞也。嶺下塢中,居民以燒石為業,其澗涸而無底流,居人俱登山汲水于講堂之上。渡澗,復西逾第二嶺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二層也。下嶺,其塢甚逼,然澗中有流淙淙北來。又渡而西,再循嶺北上,磴辟流涌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三層也。外隘而中轉,是名玲瓏巖,去講堂又約六里矣。塢中居室鱗次,自成洞壑,晉人桃源不是過晉人桃花源也不能超過此。轉而西,逾其嶺,則蘭溪界也。下嶺為鈕坑,亦有居人數十家。又逾一嶺曰思山祠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四層也,去玲瓏巖西又約六里矣。時日已將墜,問洞源寺路,或曰十里,或曰五里。亟下嶺,循澗南趨五里,暮至白坑。居人頗多,亦俱燒石。又西逾石塔嶺,則北山后支南下之第五層也。洞源寺即在嶺后高峰之北,從此嶺穿徑而上僅里許,而其正路在山前洞之旁。蓋此地亦有三洞,下為水源洞,一名涌雪。上為上洞一名白云。中為紫云洞,而其地總以“水源”名,故一寺而或名水源,或名上洞。而寺與水源洞異地,由嶺上徑道抵寺,故前曰五里;由水源洞下嶺復上,故前曰十數里。時昏黑不辨山路,無可詢問,竟循大路下山。已見一徑西岐而下,強強迫靜聞從之。久而不得寺,只見石窯滿前,徑路紛錯。正旁徨間,望見一燈隱隱,亟投之,則水舂也。其人曰:“此地即水源,由此塢北過洪橋,循右嶺而上,可三里即上洞寺矣”。以深夜難行,欲止宿其中。其人曰:“月色如晝,至此山徑亦無他岐,不妨行也。”始悟上洞寺在北山第五層之陰。乃溯溪西北至洪橋,自白坑來約四里矣。渡橋北,躡嶺而上里余,轉而東又里余,始得寺,強投宿焉。始聞僧有言靈洞者,因憶趙相國有“六洞靈山”諸刻,豈即是耶?竟未悉知曉而臥。  十一日 平明起,僧已出。余過前殿,讀黃貞父碑,始知所稱“六洞”者,以金華之“三洞”與此中之“三洞”,總而得六也。出殿,則趙相國之祠正當其前,有崇樓杰閣,集、記中所稱靈洞山房者是也。余艷艷羨之久矣,今竟以不意得之,山果靈于作合人工造作耶!乃不待晨餐,與靜聞從寺后躡磴北上,先尋白云洞。洞在寺北二里。  一里至嶺頭,逾嶺而北,嶺凹忽盤旋下洼如盂磐。披莽從之,一洞岈然,下墜深黑,意即所云白云而疑其隘。忽有樵者過頂上,仰而問之,曰:“白云尚在此。此洞窗也。”乃復上,北行。兩山夾中,又回環而成一洼,大且百丈,深數十丈,螺旋而下,而中竟無水;〔倘置水其中,即仙游鯉湖矣。〕然即無水,余所見山頂四環而無隙瀉者,僅此也,又下,從歧左西轉山夾,則白云洞在焉。洞門北向,門頂一石橫裂成梁,架于其前,從洞仰視,宛然鵲橋之橫空也。入洞,轉而左,漸下漸黑,有門穹然,內若甚深,外有石屏遙峙。從黑暗中以杖探地而入數十步,洞愈寬廣,第但是無燈炬,四顧無所見,乃返步而出。出至穹門之內,初入黑甚者,至此光定,已歷歷可睹。乃復轉屏出洞,逾嶺而還。飯而出寺,仍舊路西下,二里至洪橋。未渡,復從橋左人居后半里上紫云洞。洞門西向,洞既高亢,上下平整。中有垂柱四五枚,分門列戶,界為內外兩重。〔瓊窗翠幄,處處皆是,亦敞亦奧,膚色俱勝。〕洞之北隅復通一奧,宛轉深入,以無炬而返。下渡洪橋,循澗而東,山石半削,髡kūn剃削為危壁。其下石窯柴積,縱橫塞路,即夜來無問津處也。渡石梁,水源洞即在其側。洞門南向,正跨澗上。洞口垂石繽紛,中有一柱,自下屬上,若擎之而起;〔其上嵌空紛綸,復辟一竇,幻作海蜃狀。〕洞內上下分二層。下層即水澗所從出,澗水已涸,出洞數步,即有水溢于澗中,蓋為水碓duì石臼引出洞側也。上層由洞門躡蹬而上,漸入漸下,既下而空廣愈覺無極,聞水聲甚遠,以無炬不及窮。  出坐洞口〔擎柱內,觀石態古幻。〕念兩日之間,于金華得四洞,于蘭溪又得四洞,昔以六洞湊靈,余且以八洞盡勝,安得不就此一為殿最分高下排名次!雙龍第一,水源第二,講堂第三,紫霞第四,朝真第五,冰壺第六,白云第七,洞窗第八,此由金華八洞而等第之。若夫新城之墟,聿yù語助詞有洞山,兩洞齊啟,左明右暗,明覽云霞,暗分水陸,其中仙田每每,塍chēng田埂疊波平,瓊戶重重,隘分竇轉,以斯洞之有余,補洞窗之不足,法彼入此,當在雙龍、水源之間,非他洞之所得侔móu相等也。品第久之,始與靜聞別洞源而去。過夜來問津之舂,循西嶺出塢,西南行十五里,而達于蘭溪之南關。  入旅肆,顧仆猶未飯,亟飯而覓舟。時因援師之北,方籍舟以待,而師久不至。忽有一舟自北來,亟附之,乃布舟也。其意猶未行,而籍舟者復至,乃刺舟五里,泊于橫山頭。  十二日 平明發舟。二十(www.lz13.cn)里,溪之南為青草坑。其地屬湯溪。時日已中,水涸舟重,咫尺不前。又十五里,至裘家堰,舟人覓剝舟卸貨船同泊焉。是夜微雨,東風頗厲。  十三日 天明,云氣復開。舟人起布一艙付剝舟,風已轉利。二十里至胡鎮,又二十里于龍游,日才下午。候換剝舟,遂泊。  十四日 天明,諸附舟者,以舟行遲滯,俱索舟價登陸去,舟輕且寬,雖遲不以為恨也。早霧既收,遠山四辟,但風稍轉逆,不能驅帆上磧耳。四十五里,安仁。為龍游、西安界。又十里,泊于楊村。去衡州尚二十五里。是日共行五十五里,追及先行舟同泊,始知遲者不獨此舟也。江清月皎,水天一空,覺此時萬慮俱凈,一身與村樹人煙俱熔,徹成水晶一塊,直是膚里無間,渣滓不留,滿前皆飛躍也。  十五日 昧爽黎明,連上二灘。援師既撤,貨舟涌下,而沙港澀隘,上下捱擠,前苦舟少,茲苦舟多。行路之難如此!十里,過漳樹潭,至雞鳴山。輕帆溯流,十五里至衢州,將及午矣。過浮橋,又南三里,遂西入常山溪口。風正帆懸,又二里,過花椒山,兩岸橘綠楓丹,令人應接不暇。又十里,轉而北行。又五里,為黃埠街。橘奴千樹,筐篚滿家,市橘之舟鱗次河下。余甫登買橘,舟貪風利,復掛帆而西。五里,日沒。乘月十里,泊于溝溪灘之上。其西即為常山界。  十六日 旭日鮮朗,東風愈急。晨起,過焦堰,山回溪轉,已在常山境上。蓋西安多橘,常山多山;西安草木明艷,常山則山樹黯然矣。溯流四十五里,過午抵常山,風帆之力也。登岸覓夫于東門。徑城里許,出西門。十里,辛家鋪,山徑蕭條,無一民舍。又五里,得荒舍數家,日已西沉,恐前無宿處,遂止其間。地名十五里。   徐霞客作品_徐霞客游記 徐霞客:游武彝山日記 徐霞客:游恒山日記分頁:123

俗話說的好“世上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”,哪怕一個簡單的羽毛球也是這樣。 這天,我和媽媽來練習打羽毛球。一開始,我照著媽媽的樣子,左手拿球,右手拿球拍。結果一個球都沒打出去,我有些灰心喪氣了。哼,我才不甘心呢。小小的球兒,我要征服你! 我又學起媽媽的樣子,眼望球兒劃過空中,快要成為半圓形時,我將拍子往前一伸,嗨,一個標準的反彈,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形,不一會兒就落在了媽媽的拍子上。我開心極了,我終于打出了我的第一球。 這一次,我先把球放在拍子上,原地用拍子向上掂了幾次,發現我使用的力量不均衡,導致球兒回到拍子時不在同一點,這樣,球兒總是跑偏方向,所以難以掌控,我終于找到問題所在。于是我試著用均等的力量再次練習了幾遍,我發現球兒越來越聽我的話了,就像一個被馴服的馬兒,在強勢的主人面前不得不變得乖巧,我心里美極了。 望著球兒在空中劃過的弧線,我想:世上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啊! >>>更多美文:開心

愿你無論在哪個年紀,都不再恐慌  文/謝可慧  村上春樹有一篇隨筆叫《中年的噩夢》,文中寫的是斯蒂芬·狄克遜在《君子》雜志上發表的一個故事,故事是一個四十二歲單身作家和二十一歲女大學生的愛戀,最后以女大學生以年齡為由引發的刻薄尖銳的拋棄收尾。雖然村上的文字和情緒都表達得很節制,但斯蒂芬·狄克遜的題目卻深深留在我的腦海里:哎,以你的年紀來說……  “哎,以你的年紀來說”真是一句“言有盡、意無窮”的話。一種對于你年紀的不認可與嫌棄,一種年齡本身駕馭人的憂傷與無可奈何,無須過多地描述,在你的一嘆一息中就無處躲藏。事實上,沒在自己的年紀里做過幾個噩夢的人,真的不足以談人生,不過是有人一直糾結于此,徘徊不前;而有人卻夢醒了,一往無前,僅此而已。  我之所以想起這篇文章,是因為就在今天,我的中學同學在朋友圈里發了一條微信:這是1987年出生的人最后的二十來歲。今天寫總結的時候,發現再過不久,介紹自己的年齡,就是3字打頭了,好像也不怎么害怕。畢竟這些年,我完成了清單上的許多夢想,也在為許多沒有完成的夢想不懈努力。  我本來想寫一大堆的雞湯,比如“面對歲月這把殺豬刀,愿你勇敢、堅強、善良”之類,后來想了想,只回了她一句:不害怕,就是時間最好的禮物。  我剛邁進20歲的時候很慌張,那個時候流行一個詞語叫“奔三”,好像跑哪里都恨不得宣布自己已經“2”字打頭了,不是想說明自己有了什么能力,倒更是充滿了一種刻意逃避的味道。那些年,我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總說一句話“我老了,奔三的路上又近了一步”,于是,許多人都笑,推杯之間,也什么都不說。  在我畢業那年的生日,我與父親走出酒店,我們沒有坐車,一路走。父親說:“今天我終于有機會說說心里話了。這些年,你總是說自己老了,無心也好,有意也罷,我們都當你是小孩子的無稽之談。但從今往后,你走入社會,就要咽下這句話,爛在心里。在每個年紀里,做好你自己的事情,就是你對年紀最好的紀念,有什么好恐慌的。”父親說這話的時候,走得很慢,他從來不那么嚴厲,話也是一句一句吐出來的。但他有身為一個男人和一個長者不怒自威的氣質,我自然感受得到。  我的父親是一個很平和的人,敏于世事,對于生活也有他的淡然態度。他五十歲之前,在一個國營企業擔任小領導,我們家雖然過得不算富裕,但也衣食無憂。在父親五十歲那年的國企改革浪潮中,他和所有的員工一起下崗了。五十歲下崗,其實,于父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,離退休還有長長的十年,這不僅僅是身份上的落差,更是一種無奈。可父親好像并沒有太大的情緒,他每天總是笑瞇瞇的,用他的話說“兵來將擋、水來土掩”。很快,他在一個私營企業找到了財務總監的位置,為了讓我和姐姐過上不錯的日子,他還主動去看招聘信息,應聘財務顧問,利用業余時間兼職。后來我問父親:“應聘的時候,會不會覺得尷尬,因為你一定是年紀最大的那一個,資歷雖老,學歷卻不算高。”父親說:“是啊,年紀基本是遙遙領先,老板的年紀都不如我大。可有什么好害怕的,最壞的結果,不過是沒有聘上而已。”  其實,生活本沒有那么多恐慌。所有的恐慌,不過是你把自己從內心一直侵蝕到外表的慌亂不堪。你不斷增長的年歲,并不會因為恐慌而消失,但如果你擁有面對年齡的勇氣,它便自慚形穢。所謂從容不迫,大約就是可以在當下的每一天,不斷放大自己內心的小宇宙,海納百川,連時間都可以不管不顧,視若無物。  說一件最普通的小事。大約上個月,我回母親家,看到一個鄰居老太心情特別好,一個人坐在巷口,捧著相框、戴著老花鏡一直端詳著。她一臉皺紋卻笑得滿足不已的樣子,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腦海里。原以為是什么珍貴的油畫讓老太愛不釋手,當我走近一看,著實把我嚇了一跳,這分明就是她放大的照片,是在她身后才用的。照片里的她和眼前的她互相微笑著、對視著,當時,我心里特別悲涼,我都可以想象出這幅照片掛在墻上之后,早已人去樓空的凄涼。我禮節性地和她打了聲招呼,然后從她背后匆匆走開了。可是,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說:“這照片里的我是不是挺精神的?有沒有覺得比我本人還好看?”我的手有點發抖,我知道自己的慌張已經傳遞到了她的掌心,她問:“你怎么一直在抖啊!”我說:“這個……你總捧著,會不會覺得異樣?”不料,她輕輕舒展開眉心,露出了淡淡的笑容:“活到我這個年紀,其實又有什么好害怕的,死亡是遲早的事。你們年輕人也是,那么長長的歲月可以過,有什么好害怕的!”我看到她瞇了瞇眼,然后把照片放到了一邊,開響了身邊的收音機,收音機里唱的是家鄉小戲,她雖找不著調,卻高興地哼了起來。  《生活大爆炸》里有一句經典臺詞是:這從今天起,我要積極接受一切,接受愛,接受挑戰,擁抱生活,不管什么事,我都會勇敢地去接受。  過了這一年,我也三十歲了。雖然我的許多愿望還沒有實現,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,但就這樣一不小心,走入了下一個十年。不過那又怎樣呢?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許多年之后,我開始懂得,當下的自己倘若身體康健、家人健在、生活溫飽,再有三五知己就值得歡欣鼓舞;有其一,或其二,也很好;要是什么都沒有,那永遠拉住自己的手就好。  隨著年歲增長,一切都會變。有些事或許不可控,而只要自己勇敢地活著,一切都是最好的。你與生活最舒服的方式,從來不是對抗,也從來不是分出伯仲,不是誰嚇唬了誰、誰又害怕了誰,而是能夠在漫長的歲月里,不恐慌,又怡然自得。然后呢,以你的年紀,以我的年紀,與歲月彼此和解,我接受它的流逝,它接受我的樣子。 在最美好的年紀最貧窮,可有最優解? 你年紀輕輕,為何那么多借口? 我們都到了這個略顯尷尬的年紀分頁:1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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